荆棘密布的灌木丛中,一群身着便服的士兵躲在坑底卖力的挖着沙土,层次分明的沙土底部是坚硬的碎石层,能够挖掘的泥土深度不超过两米,这意味着他们脚下的土地,在数十年前也曾是连绵山脉中的一部分,且很有可能是人为摧毁才建造的此处关隘。
直至某日凌晨,山间吹来大雾,天地浑然一L,隐隐约约的错觉只觉得一座大山的虚影矗立于眼前,而百米开外竟分不清草木还是人影。这便是一个契机---可以缓缓靠近皇陵关而不至于被守关士兵发现。
桃谦点头示意可以推进,身手矫捷的士卒便钻入壕沟之内,将前方的沙土通通搅碎。
沾染朝露的泥土中萌发出初生的气息,一点点腥味和一点点种子的味道,弥漫在杂草的根部。直到士卒将小小的一条壕沟推进至远离关门的另一侧,铺上干枯的杂草以及伪装的沙土,所谓的“暗度陈仓”便是如此。
汩汩的水流缓缓流进城墙外的石洞之中,快速地冲刷表层的沙土,裸露出底部深层淡红色的块状土壤。水流快速流入碎石的缝隙中,将深层的土壤浸润,即使坚如磐石,也逃不过水滴石穿。
“已经照军师所言,将运河水引至城墙下,水中投入了寻路用的引信。”
所谓的引信,便是红色的赤黄混合着干燥的木炭,此物性浮,混入水中会朝着水路开阔的地方一路漂浮,且不易察觉,为古书中记载的盗墓下水穴的一种方式。
“我等只需避战,静侯水滴石穿。”
往山上走,竹林深处,小桥流水,幽静宜人。这是桃游亲手搭建的竹屋,重新回归到山中隐居的生活,令他心中轻松了很多,手中每日都会舞动的剑,又长了几分飘逸和灵动。
“其实如果你现在要走的话,我们也不会拦着你。”
“回到你父亲身边,比在我们这里更安全。”
榕树四周遍布干枯的落叶,哪怕有人轻微的靠近,都会踩碎脚下的枯枝。向紫薇从榕树后探出头,皎白的双颊绘出一抹羞涩的彤红。
“我很久没去到这么自由的地方了,我可不想去那边。”
剑气萦绕指尖,卷起地表干枯坚韧的竹叶,漂浮于虚无的空中,但是桃游仅仅只能让竹叶跟随剑意,却并不能释放这样一团看似静谧实则凶戾的剑气,心念中光是托起这样一团剑气,便已是心力交瘁。
“你的剑,练了多久?”
“桃某习剑数十载,时至今日,方才能领悟些许自已的剑意。”
“怎么跟读书一样,一套一套的。难道不通人的剑,学起来还不一样吗?”
桃游笑笑不说话,冷兵器的练习,从生疏到熟悉,从熟悉到有所领悟,有的人天赋异禀可能仅需几年,有的人则需要半辈子去融会贯通。
“在下愚钝,如果想练成我父亲那样,呼之即来,唤之即去,难度可想而知。”
“你好好练吧,等你有朝一日成为万中无一的高手,试试能不能打得过我父亲。”
“班门弄斧,愧不敢当。”
香气萦绕的女孩心情不再沉闷,熠熠生辉的步伐之中,一颦一足之间,充记了新生的自由感。一阵山风吹过竹林,视野里是漫天的灰色竹叶,梦幻的场景使人恍若隔世,沉溺在这无边无际的山野之中。细细簌簌的声音清脆悦耳,掀起听者心中久久不能舒缓的波澜。
那一瞬,仿佛时间停格,无欲无求。
皇陵关前,巨大的投石车从关内运送至城墙之外,漆黑的木质结构造就了其野兽般的抛投能力,能轻易的将数百斤的巨石投掷到百米远的地方。在战场上,这样的战争武器如通洪水猛兽,可以野蛮的撕开敌人的防线。
忽然一声,几处深褐色微微湿润的土地塌陷下去,竟形成一处处深邃的深坑。
参差不齐的水流声从洞底传来,吐出来自地底浓郁的寒意。
“这是怎么回事?”
“此乃不祥之兆,恐有邪物从地底出现。”
深坑的塌陷使得人群中众说纷纭,猜测地底发生了何等的变故,这又是否是惶惶苍天降下的不祥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