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楼下,你看看我。我,刘源江啊。”雨水顺着刘源江的头发滴下来,伞骨穿透了伞面,完全失去了遮雨的作用,刘源江被上海船舶设备研究所委派去瑞士考察学习吊舱推进器,因为要参加明天的项目推进会,晚上十点多才从瑞士坐飞机回到上海,还给何馨准备了特别的生日礼物,没想到上海下这么大的雨。
托人打听到何馨具体的工作地点,刘源江冒雨前来,给何馨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刘源江想进项目部的办公大楼,却被门禁系统拦在了门外,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这栋办公楼唯一亮着灯的一定是何馨的办公室。
刘源江也只能靠拼命地喊,希望何馨能听到他的喊声,何馨是个敏感脆弱的人,刘源江深知这点,凡事都不能硬来,两个人青梅竹马,刘源江太了解何馨了,大学时候发生的那件事,何馨明显误会了刘源江,可很多客观因素却极其巧妙地融合在一起,让一件不真实的事,成为了板上钉钉铁打的事实。
虽然事情是假的,但受伤害最深的人,无疑是何馨,至今这件事的真相刘源江都没有向何馨解释清楚,不是刘源江不想解释,是担心何馨可能已经从“阴影”中走出来了,那再解释如果产生没必要的误解,会对何馨心灵造成二次伤害。
看到办公室的灯灭了的一瞬间,刘源江还以为何馨加班结束要回家,在出口等了很久没见何馨出来,想到何馨会睡在办公室,刘源江的喊声更大了,希望何馨能够听见。
何馨还以为自己做梦了,听到了刘源江熟悉的声音,翻了个身听清楚了声音似乎是从窗外飘进来的,何馨皱了皱眉头,想起刘源江发的短信,难道这个仇人还找她到公司来了?
“何馨,我在楼下。”刘源江看到办公室的灯又亮起来,随即高声大喊,何馨应该是听到了,就在这时,雨也小了很多,淅淅沥沥温柔地飘下,风几乎停了。
“我是刘源江!”
刘源江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亮灯办公室的窗台前,距离有点远,光线昏暗看得不是很清楚,不确定是不是何馨。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可何馨只是在窗前撇了一眼,就认出楼下的人就是刘源江。何馨倒是很好奇,刘源江是怎么进来的,大型邮轮正处在建造关键阶段,出于施工安全管理以及涉及的一些专利技术等因素,对进出入公司的人管理非常严格,门禁系统的密码定期更新,电子卡也是双重数字加密无法复制的。
刘源江不会是翻墙过来的吧,看到他心就烦,何馨想给保卫处打电话,把刘源江撵出去算了,何馨想了想,这个电话还是没打,索性又关了灯,把窗户也关紧,眼不见心不烦,听不到更不烦。
刘源江喊得嗓子都哑了,被雨水淋了一个多小时,浑身都已湿透,雨基本上停了,乌云散去,皎洁的月光如水一般,凉风吹过,刘源江冷得直打牙巴骨。
阿嚏。
刘源江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
阿嚏……
刘源江知道,何馨的心已经被他伤透伤碎了,尽管实际上刘源江根本没做什么实质性伤害何馨的事,想要把何馨冰冷破碎的心捂热,还要细水长流才行。刘源江也算是带着任务来看何馨,樊春梅给刘源江打电话说何馨已经半个月没回家了,作为母亲很担心,刘源江的话,何馨可能还会稍微听一听。
“还是那么倔,惹不起。”刘源江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捡起地上破碎的雨伞,怀里一个写满了日记的大笔记本被雨水浸湿了很多页,不过还好没有彻底毁了,这个笔记本可是刘源江的宝贝,里面记录着他初中到高三生活学习的日常点滴,当然有一半都是写他的同桌何馨,也有些让人面红耳赤的青涩话语。
刘源江依依不舍迈着四方步离开,回头看了眼漆黑的办公楼,确定刚才亮着灯的那间办公室还是漆黑一片,何馨肯定是看到他了,那就是不想见,何馨决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刘源江眼角余光看到办公室的灯又亮了起来,那灯光简直像是茫茫大海上的灯塔,给了他希望。
“我在五零七,外面下雨呢,进来吧。去一楼门禁入口。”何馨放下手机,尽管有恨意,可刘源江毕竟是她曾经最在乎的人,在她人生的“至暗时刻”给了她阳光雨露。
何馨乘坐电梯来到一楼电梯出口,声控灯顺着何馨走过的地方依次亮起来,看到刘源江那张真诚的面孔,何馨还有点紧张。
即便是再熟悉的两个人,时间相隔太久不见面也难免生疏,何馨用工牌刷开门禁,头也不回地在前面走,马尾辫子随着何馨轻快的步伐有节奏地左右晃动。
“谢谢。”刘源江抹了一把头顶的雨水,今天可是开历史性的一刻,万里长征第一步算是成了。
何馨依旧是冷冰冰的不回头,甚至在乘坐电梯的时候,还是一个人上的五楼,把刘源江独自扔在了电梯外。进了何馨办公室,刘源江感觉暖和多了,没憋住,还是打了几个喷嚏,着凉还挺严重。
“我妈让你来的吧?”何馨看到刘源江现在这个落汤鸡的样子,还有点想笑,都多大的人了把自己搞得这么惨,真把自己当成十八岁那年雨季中的追梦人了。
“樊阿姨确实给我打过电话,主要是我想来看你,前一段时间我一直想见你,你不给机会,这不最近我去国外学习,刚回来。樊阿姨一手把你拉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