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当然的。
湖岸,就是整个世界的围栏。
千百年来,没有人可以突破这个世界的围栏。
想和岸上的人结为婚,简直是天方夜谭!
水面波光粼粼,偶尔有鸟掠过,激起一道道涟漪。
“为娘还要如何,你才能懂点事!”
周秀珍死死的揪着衣角,眼眶都是红的。
这是1985年盛夏。
空气闷得可以出水来。
这是范仲淹《岳阳楼记》里「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洞庭美景。
这也是打渔郎口中「太阳一出照九州,晒得情哥汗不流,人在船上无处躲,船板烫脚人溜溜」的悠扬渔歌。
周秀珍心里难受。
她从太阳还没落山,哭到太阳落山。直到她去做饭才慢慢收声。
周秀珍有四个子女,江一龙排老四。他个子高大模样俊,他撒网比别个撒得开,扳罾比别个扳得快,一身的劲,他笑的时候,总能让周围的人也跟着笑。
船上的妹子个个喜欢他。
俗话讲,娘疼满崽。
这样的满崽,谁家的娘疼他都疼不过来。
江一龙到了可以娶妻的年纪,周秀珍也想收媳妇。
但是要找个岸上的儿媳妇,周秀珍做梦都没想过。
头一件,周秀珍自知高攀不上岸上的人家。
他们连家船上的都人是三无人员,无田、无户、无文化,外号「水叫花」。以前上岸不准穿鞋,不准科考,不准和岸上人通婚。
他们要讨媳妇从来只能在船上找。
第二,他们连家船的渔民,都是以船为家。窄小的船舱,就是承载一家人所有生计与生活的空间。渔家子弟娶亲,要是和父母同宿窄小的船舱里,起居多有不便,稍微有条件的,都要分船。
分船二字说来简单,但是需要钱。
家里为大儿子江大龙钉船的时候,花光了他们老两口的积蓄,还欠下不少的外债。五年才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