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跟我说,爸爸他,连村里的人,都管不了。天天在家里叹气。哪里还管得了我姐我哥?今天告诉你,可不要跟外面人,到处去乱说。”
“我不说。”
“我爸那个人哦,你是晓得的。”
“你晓得什么?”
“在嘴里,说不准大家走。喊起民兵,凶巴巴在路上堵。可在他的心里,那是巴不得我们村里头,多走点人才好呢。我看呢,他这个人,是走不动了。要是能够动,只怕也早走了。”
“村里地,不要种了。”
“他知道,领导年年会帮我们,来抢种抢收的。他心里是想让大家,都走了掉的。我家哥,就是今天晚上走。还有那大队长。听我爸说,他昨天晚上一家人,就都走了。我看今天晚上,村里恐怕又得走掉大半人!”
孙立新听了心就是一惊,抬头来看了看天:“大家窝在这里,肚子,实在太饿了。要是都想走呵,说不定,对我们村,也是一个好事。”
“你这个两面派?”
“怎么说,我是两面派?
“不是我说的,是我姐,早就说了你的。”
“早就说了?”
“她说,你嘴里跟她说得好,要去过,两个人一起,过幸福的生活。可是村里人都走了。她也走了。你为什么,还不走?”
“这话,真是你姐说的?”
“是的。她只问你,是走?还是不走?”
麦求华再问,大大的眼睛,在黑暗里,死死瞪着他。
“孙立新看着小小的她,嘴里想说点什么,张开了口,又不知该对她,说点什么才好。
“我姐说了,她心里最恨的,就是你嘴里老是讲什么,我们东莞村。她说,东莞,就是东莞。东莞村,就是东莞村。我,就是我。你,就是你。你孙立新,就是孙立新。人家什么村,管你什么事?太平洋警员,管得太宽了。
“我姐还说你家里,被村里人,都搞成这样。你屋老头,逃得不知去什么地方?你妈妈一个好人,哭瞎了双眼睛。可你对村,还有什么留恋的?全村人里哦,最该走的,就是孙立新。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孙立新听了这话,人倒是在那里一怔。看着小妹妹,想她能这么说,在家里不知她姐姐,骂了自己有多少遍。再说不出话来。是的,他心中的,是他孤苦伶仃瞎子妈妈。可另外在那里的却是,让他很痛很苦的初恋。
知道要是这次犹豫,会失去了重心那头。这对于将来,会意味着什么。在另一边是跟着刚下跪的母亲。一边是心念着记着的,时时会挂在心上的人。
这可是长了这么大,才是青梅竹马深深爱着的,同时对方的心,也是深爱着女人。他这一生当中,最为关键的十字路口,该怎么办?爱和孝,情与义,得走哪条路,才是正确的?想到这里,他心痛苦的不知,该跟小女孩说什么才
孙大海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