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揪着身上柔软的睡衣,犹如一条折叠的保龄球竖瓶那样凝固在床角。放任自己暴露在空气里,静置半晌,才沉重地,叹出一口绵延不息的气。
……唉!
累得要命……为什么刚开学没多久就有那么多事。
脸颊埋在凉丝丝的被褥表面。我沉静须臾,慢慢从喉咙里挤出发牢骚般的闷声嚎叫。
呃呃呃——
什么稳定的第一名,虽然确实有在稳定发挥,但是老师一副我能碾压那个狱寺同学的口气也未免太可怕了!
那种平时不读书却能轻轻松松撵在后面的家伙真的很吓人……难道没人懂我吗好歹拿出一双黑眼圈看看啊,结果每次在走廊瞥见他,都是完全容光焕发的混血漂亮小子的样子。
还有,为什么会抽烟,但是手指尖和牙齿却都丝毫不发黄啊天赋异禀到这个份上。
唉呜呜——
要是只读书也罢,偏偏还有学校的活动。真是够了。运动会已经那么折腾人了,还要比团体赛……二年级搞小团体比一年级还严重,光是处理团体内的矛盾就能再摧残掉我半条命。累累累,好累好累好累。
好想一辈子就待在房间里哪也不去!
我侧过脑袋,枕着床沿,一声不吭地盯着亮一盏桌灯的书桌。
它缄默地靠着墙,就像一位不善言辞的老朋友。柔和的光源轻轻的,暖暖的,如同纱巾那般透明、朦胧而温馨地踮着脚,亲吻着我的书。我的笔记本,卡册,两排宝可梦的模型手办,还有动漫立牌。
……
好想,一辈子就待在卧室里。
我把手臂伸向床铺内侧摸索,抓住耿鬼玩偶的大脚。
并中最受欢迎的运动从来不是排球。
至于我,也称不上多喜欢。
这次招新,我抱着牌子和入部届到处晃,除了友善的鼓劲加油、差劲又冒犯的搭讪以外,撑死也才招到三个一年级新生。
一个纯新手;一个有点基础但不多;最后一个甚至仍然没有决定要不要来参加训练。
这也没办法吧。我在心里对自己暗道,让一个本就不喜欢排球的人去招新……哪个笨蛋会奇迹般地突然对它感兴趣啊。
还有牧野前辈,以前总是最早到,最晚走的人。
她的发球,过去向来都是非常尽情恣意的咚、嘭,狠狠地打在手臂上回弹,那样回荡在骨髓四方的轻震能够让人在一刹那变得热血沸腾。
我把耿鬼慢吞吞地拖过来。
跪趴的姿势毕竟不好受。我抱着圆滚滚胖嘟嘟的深紫色宝可梦,无言地侧坐在地,脑袋依旧一动不动地靠在床沿。
下午训练接到的球,是嘣的。
和小提琴断弦的感觉没什么两样。
没错。
我不喜欢小提琴,也不喜欢打排球。对我而言,它们都是时不时会诱发阵痛的活动。而我一点也不喜欢痛。我只想待在家看动画片、打游戏、吃零食,然后苟活。我不喜欢活动。
只是因为别人希望我做好,我就坚持做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