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什么?”“你是说,司寇家那位公子两周前就来海城了?”“这不合理,他的公务行程是安排在下周。他为什么要提前那么早来?”“除非,他在海城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可他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呢?”程洲在书房给助理打电话。傅茗蕊在窗台浇花。她的号码一直打不通,大概率手机是被司机给昧下了。她又找了网约车总部,一番核实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没上那辆网约车。订单上的原司机早就改接其他单了。这件事就这么戛然而止。一切似乎只是她心不在焉导致的差池而已。可借由这件事,傅茗蕊想通了几个点。第一,那个助理是完全向着程洲的。她原本还指望着和助理搞好关系,通过助理打听的事情,摸出些重要信息。现在看来,助理很有可能在她这儿搞“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把她问过的东西一五一十反馈给程洲,变成程洲的反向眼线。第二,程洲的社交圈也是牢不可破的。她原本还打算从程洲身边的朋友下手打探消息。可现在她知道,男人之间无比团结。他们只会共同协作,一起瞒着她。第三,她还暂时不能离婚。因为,她还离不开他。程洲在厂里已有多年威望。硬要撕破脸皮,他只会带着手底下人和客户一起离开,父亲一辈子的心血会毁在她手里。她的弟弟也会趁着乱局挤进来,想要取代她的位置。她孤立无援,群狼环伺,身后没有任何助力。甚至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她离的,会是她的父母。她的娘家人都向着程洲,没准还会劝她,“男人犯错天经地义,你熬一熬,他肯定会收心的”。又或者是帮着程洲找她的问题:“你结婚六年都生不出来,是不是不行?男人天性都是想传宗接代的……”人人都慕强,总替强者找借口。想想多么可笑。所以,一切都要慢慢来。清晨七点。她已然煲好了鸡汤小粥,一点葱香点缀其中。香气四溢。程洲看她款款盛了一碗粥,放在他面前,不由诧异了。“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他知道自己老婆向来嗜睡。往常他七点半出门的时候,她都还窝在被窝里。懒洋洋的,像一只小猫,有时候还需要他哄着她拉着她起床。生活上的事也常常需要他来打点照顾。可今天她却破天荒为他早起做早饭。就好像昨晚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坐在他对面,傅茗蕊温柔一笑。“只是忽然想起,很久没有和老公一起面对面吃早餐了。”程洲的目光落在她慵懒垂落的一缕发梢。不知为何,清粥喝在嘴里竟有些许的甜。当天下午,阿东公司被宏盛列入黑名单的消息,就传遍了圈子,闹得沸沸扬扬。“阿东这是被程哥给踢出局去了啊?”“这下惨了,阿东估计撑不过今年了!”“你们谁知道阿东是怎么得罪了程哥了?之前不是好端端的么!”“他不是得罪了程哥,是得罪了老板娘!”“程哥那位正牌老婆是真厉害,你还不知道内情吧?来,我跟你细说……”……外面正闹得风起云涌。而厂里的人事部里。傅茗蕊正坐在李主管的对面。李主管曾深受她父亲的恩惠,也和她有些许交情。这也是为什么她找上了李主管。她先和李主管唠了家常,又简单聊了聊近年厂子里有什么人才储备计划。眼看铺垫得差不多了,她切入正题。“李叔,今年的秋招很快就要开始了吧?”她留下了一张简历。李主管立刻心领神会,接过,翻看起来。“您有中意的人选?”傅茗蕊笑了笑:“这是我多年前就资助的一位学生,今年她就要毕业了,我有心想招揽她到我自家的厂子。您不用看我的面子,只管让她和同批次的人竞争。”李主管点点头:“这孩子的履历不错,学校也好,招进来做管培生没问题的。”就这样,她在厂子里安排下了第一个“自己人”。比起讨好程洲的身边人,她更想从零开始提拔,一步一步栽培自己的势力。*与此同时,傅茗蕊开始养猫了。“家里的喵仔总是乱跑,昨天刚打翻了水盆,今天又爬上了厨房的储物架。”“所以啊,我就在家里安装了监控,这样可以实时查看家里宠物的情况。”傅茗蕊说这话的时候,正带着煲好的汤来厂里陪程洲。程洲有些不同意:“老婆,咱们这几年都在备孕,养宠物对孩子不好,况且——”话说到一半,面前的食盒被一层一层打开。炖煮得软糯入味的排骨。表皮微焦内里多汁的酥肉。浸在番茄酸汤里的金色蛋液。葱香四溢。程洲就收了声。他也察觉到,近期傅茗蕊对他愈发好,感情黏度不断升高。就连这样炎热暴晒的天气,她都愿意特意跑来一趟,陪他一起吃顿饭。思及此,程洲也就不再多说扫兴的话,随她去了。*就这样,借着“养宠”的借口,傅茗蕊在家里的每个角落都装上了监控。工作人员兴师动众地上门,替她安装膨胀管和螺丝,固定了支架,调试了高度。“所以,你装这么多摄像头……该不是提防着程洲带小三在你卧室的床上滚?”咖啡厅里,闺蜜问。傅茗蕊被逗笑:“这是一种合理提防。”其实更多的,是她想要增加对生活的掌控感。她现在仍在给程洲制造一些虚假糖精,维持着表面上的夫妻和谐。但总有一天,两个人会撕破脸皮,刺刀相见。“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闺蜜说,“长此以往下去,程洲贪恋你给的温柔,真正地离不开你了。”傅茗蕊一愣。闺蜜:“如果程洲收了心,切断了所有暧昧关系,哭着喊着求你别走,等到那个时候你会不会心软?会不会脑海中闪过一丝想原谅他、和他复合的念头?”傅茗蕊只犹豫了片刻,就迅速清醒。“先不管这些。”“我要先掌握制衡他的筹码。”“手里有了筹码,我希望他身败名裂还是大家天涯各自安好,都只看我仁慈与否,而不是看他的脸色。”经历了这些事后,她从爱情的温柔乡里觉醒了。她想成为强者。只有成为强者,她才能好好倾听内心的想法,感受自己对程洲还留有多少旧情。若是这个婚她根本离不起、不敢离,那这就不是爱。也不是她对婚姻的忠贞。而是她根本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