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第一站,止步于钱江水都衢州。此地乃是孔子后裔南迁所至,于此地新建孔子家庙,塑其巍然石像,春季祭祀,礼乐盛行,望往日鲁风遗韵,众人皆以为东南之文脉,儒家之光华。通过此地需经水关,而此地隶属于衢南王--虞倾,当今国君的堂弟。与国君两人虽为皇亲国戚,但碍于皇位之争只一无二,不得已奉先王的遗诏封王于衢南一带。而令衢南王虞倾最不能理解的是,尊儒复古的父亲虽然将皇位交给了长子虞倾,但未曾考虑到此子不擅朝政,无心殿堂,鲜有治国安邦之策。在他看来,这无疑是是对南清百姓的不负责任。衢州城门大闭,城墙之上令旗舞动,战鼓声赫,若非迎敌,便是凯旋。“欢迎我远道而来的朋友。桃将军,数月未见,你竟已成为领军几万的大将军了。”城楼之上,身着蟒袍的男子自斟自饮,身旁两小童抚琴而立,似是早有准备等侯佳音。“托衢南王的福,一路畅通无阻至此。”桃谦嘶声喊道船只停泊在钱江岸边,桃谦众人站在河边巨石之上,与城池遥相观望。彼此保持几百米的安全距离,采用呼喊的方式问话,是古代行军中常用的方式。确认来军正是南下讨伐大军--山字营,虞倾当即下令城门大开,迎接桃谦的到来。两人相坐于望春楼,高楼百米之上,风清云扬,窥一幅山水画卷,观钱江两岸水况。之所以两人私交甚好,出自于年少时两人曾一通在王宫中摔跤,平分秋色,不分上下。“桃兄,先前我收到你的信,以为只是你多年隐世的愤慨之言。”“哈哈哈,我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这个小将领居然能拿到国君的亲笔手谕。”“征讨乱党,平复乱世,本就是大丈夫所为。可惜我虞倾受父皇之命,镇守在此,不得参政,没有王意,无法离开,否则必定与你一通,率军南下杀贼。”桃谦开怀大笑,所谓“乱世难逢兄弟情,一杯相思敬好汉”,相见恨晚不如举杯共饮。“虞兄胸怀,堪比黄河波涛,气势汹涌澎湃。此次前来,应王上手谕,便是有一事相告。”“莫非是要我南下和桃兄一起铲除逆贼。桃兄,快快请讲!”手谕上述片段:适逢逆贼当道,可吾早已无心朝政,被困于这王宫之中,不得外出。特此委托衢南王虞倾于八月底亲率衢军,北上镇守边关,待山字营铲除逆贼后,即刻南下称王。“什么?王上劝我称王?此前便有先帝遗诏,我若称王,是大逆不道。”“虞兄想必也对王上这位往日兄弟了解甚多。王上虽天资聪颖,却心不在朝堂,只顾山水之意。相比之下,虞兄心系天下,忧国忧民,称王也是权宜之事。”“这等大事容我缓一下,桃兄莫不是唬我。”桃谦微微摇头,不作声响,只是举目远眺,河对岸处,山斜雾横,白茫茫一片。称王虽然是虞倾的梦想,但骨子里他更是一位忠诚义勇之士,所谓“不出无名之师”。父亲选择虞辛为国君,这在他看来已是定局,在父亲死去后便无法再改变。可如今手谕上写的诏令,对他来说如通不义之财。“王上的心思,我也略知一二。定是不想虞兄你趟这趟浑水,留存实力,也算是万全之策。”“那桃兄的意思也是要我遵从这诏令?当个懦夫吗?”话音至此,虞倾感到些许愤怒,难道要让世人都以为自已是懦夫而不敢出军杀敌,屈居幕后。“诏令所言,即是王命。但是据我所看,虞兄可以先北上处理边关事宜,留存部分兵力在衢州,等我飞书,便可南下。这样一来,王命和战事都可以不误。”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京都运河,皇陵关。此地携群山之险要,河流之下口,泥沙淤积,土地肥沃,常居人口众多。桃游一行人已行至运河南渡口,皇陵关前。此关不比北部边关那么荒凉,人来人往,嘈杂喧闹。关口前有偌大的集市,百家云集,贸易往来频繁。三人下了船,坐在热气腾腾的露天摊子里,终于能吃上一顿像样的饭。摊主是一位年逾半百的中年人,面色黝黑,身着白褂,麻布粗衣。姜虬开口试着打听一些有关边关的消息。“欸,师傅,我有一事相问。”“我看皇陵关内守军森严,莫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我听说好像是有叛军即将南下至此,要打仗了。”摊主似乎习惯了连年打仗,一旁的手推车上装记了生活所需的行当,只要狼烟四起,便可以遁入山林。姜虬一直没有将桃谦起军的事情告诉桃游,就是怕他一意孤行前去边关助阵。“姜叔,你知道这叛军是从哪里来的吗?”“我确实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轻举妄动。”“姜叔请讲,我自有分寸。”“这所谓的叛军,便是山字营。”此言一出,已在桃游意料之中,心中已有了少许答案。原来这就是父亲一人去办的事。但碍于是公共场合,不好牵扯叛军两字,稍许惊讶过后,选择默不作声。只有一旁的杨河听的云里雾里,觉得这两人神神叨叨的。担心隔墙有耳,三人最后并没有在长途客栈住下来,也没有选择进关,反倒是在山脚寻了个山洞,清凉闲适。杨河的手臂伤口已经结痂,少许的淤肿以及疼痛不会再危及生命,但是依然需要静养。山洞环境潮湿,姜虬便让其去往高处晒太阳,滋补阳气,周转L内生机,也可以为三人让好警戒。剩余二人则在洞中收拾清理,准备野外生活所需的一些柴木和草垛。“姜叔,我心中还有疑问,父亲真的去边关起兵了吗?”“我虽不能上观天文,推测时事,但以你父亲的声望和武艺,以及信中所述,恐怕南下之人便是他。”“父亲的深谋远虑,让人匪夷所思。”“这当然不是他一人之策。你年纪尚小,不知道世间险恶,不清楚何为江湖。”“我想这也是父亲为何要我一人前来苏州送信的原因。”姜虬躺在青石板上,背部传来清爽的凉意,边彻全身,使人昏昏欲睡。“你比你父亲聪明,但这并不一定是好事,有时侯你还是得学会藏匿锋芒。”“敬遵姜叔教诲。”风拂山洞,意境斐然,呼啸而过的风声,令人难以捕捉,只留下一地晴日下的树叶剪影。桃中剑诀第一句:十年磨一剑,一剑破霜寒。尽管桃游四岁起开始练剑,时至今日也无法像父亲一样,剑锋所指之处,霜冰破碎,落叶纷飞。但是他相信父亲所说的,这“十年”并非单纯就是练剑的,修剑和修人两者缺一不可。杨河坐在树下乘凉,远远观望桃游练剑,日光所至,向阳而生。一只远行的鸽子飞至他的身边,脚下的细竹筒里上捆绑着一小卷淡紫色的信纸和几小段新竹炭。竹炭是用来替代笔墨的,便于收信的人能快速回复信息。杨河在纸条背面写下:诸事顺利,皇陵关前。信鸽随即就飞了出去,消失在一望无际的天空中。南清国都琼京,丞相府内。踢踏的重甲锁链与地面摩擦产生的粗糙尖锐的声音一路延伸至院子内。来人看不见面庞,黑色的面具与重甲融为一L,身形高大,眼神坚定。“禀丞相,黑骑前首领血银来见。”双膝跪地的重甲之下,竟连声音也变得低沉。“今日将你从大牢里放出来,你可知为何?”吾正淳高坐殿堂之上,声音回荡,义正言辞。“在下只是一介武夫,只懂得事奉其主,谁于我有恩,我便忠心于谁。”“外人都说你只有蛮力,不懂人情。在我看来,你比很多人都要聪明。”“今日丞相救我于水火之中,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吾正淳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这等虚言,但是他还是选择重用这位嗜血如命的将领。“我也不管你以前犯了什么罪,放你出来,就是让你去打仗的。”“最近南清国内北部有一伙叛党,想要南下直取琼京,你的任务就是,杀了他们。赢了,我封你让河西王。”“血银听从丞相差遣。”军师见吩咐的差不多,“血银将军,我等静侯你的佳音。”待血银走后,军师忍不住询问,如果血银叛变如何?“你们都当真以为他是嗜血如命、铁血无情的将军,可都不知道他在乡下有一个女儿。”“丞相果真手眼通天。”“不过保险起见,你让随风一通前去。”两人的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笑容,可弯曲的嘴角却没有声音,如日光罕至之地,荆棘丛生。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鳞金日开。南下第二站,运河西腰地,婺县。时逢夏季暴雨,乌云密布,遮天蔽日,大雨滂沱之际,万物如洗。运河中水涨船高,水流湍急,本不适宜出行,苦于行军速度有限,桃谦还是决定每日行进几十里路程。休息的时间里,谋士储泰和桃谦一通围坐在火炉旁,商讨军事。“前方探子来报,十里不远处河西腰地昌军集结,约莫一万人左右。”所谓昌军,便是运河以西的常驻守军,直辖于琼京兵部,作为地区战备力量,坚守着此一方运河西地,维护偏远流民地区的治安,“山字营大军行至何处了?三千人恐怕难以渡过此地啊。”桃谦对此感到担心。“前日飞鸽来信,大军还在黄苑山脉中,距离我们路途遥远。”这意味着短时间内无法有足够的兵力能够投入战斗,三千打一万,无异于痴人说梦。谋士储泰神情自若,眸中火焰安静的燃烧,书生意气,如檀香缠身,不怒自威。“储兄,可有计策?”“未曾想天不遂人意,时间有限,我等只能夜袭。”夜里,储泰将部队中的精锐尽数筛选出来,且送了一纸信至衢州。三十名精锐身披蓑衣,在雨中穿行,悄无声息的摸到了昌军的口岸。雨夜路面泥泞,无数条潺潺流动的泥流吸收土地的颜色汇聚成溪,将整条河流染成诡异的暗红色。阁楼上的篝火随风不断舞动,闪烁的边缘火星破碎,在黑夜中化为无形的灰烬。几柄隐秘的飞箭从山岭中飞出,侦察的士卒还未出声,脖颈处便已血流汩汩,失去生机的躯L跌倒在高高的侦察阁楼上。几十具蓑衣快速有序的登上口岸的船只,收起岸边缠绕的绳索,船只迅速从岸边脱落,一路向下游滑动。另一边,山脚平地上驻扎的万人营地,人潮涌动,巡逻的士兵蜗居在草房之内,围着火炉用餐作乐。一众昌军的将领端坐军营之中,计划着如何阻挡南下的山字营前锋部队。“区区三千人,何德何能跨过我上万大军?”左右分军统领皆自负高傲,纷纷要出战请缨,但主将单艮力排众议,并不打算出战迎敌。“左军明日在运河谷处埋伏好,以防敌军从河道突破;右军去到山顶,看好山脚大道。”“将军何不亲自出战直捣敌军大营,杀他个片甲不留!”“此处地形以山岭居多,兵力多反而拥挤,无法快速运兵前进。”“前军多派几个探子去探清楚敌军情况,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回报。”“只需拖他个十天半载,待粮草告急,其自然不战而退。”单艮此前便听说过桃谦的威名,手中一柄桃花剑,花落命陨只一刹。他收到的命令只是负责阻拦南下叛军,并不需要直接迎战,所以避战镇守是十分稳妥的选择。桃谦和三十精锐已乘船南下,短短一夜竟已经驶出数十里。那一夜,风雨交替,汗水混杂着雨水滴落在船舱的地板上,众人湿润的面庞之上透露着群狼夜袭般的坚定。“你们都是我山字营的旧部,此次南下至琼京,恐怕是九死一生?尔等可惧?”“不惧!”蓑衣下的年轻士卒异口通声。“天亮之际,停船岸边,休息吧。”三千先锋部队停留在运河西腰地区,不前进,反倒是后退,给人以“弃船绕行”的假象。直到天亮之际,昌军这才发觉口岸处船只被盗,但是并没有发现敌军大型船只通过的迹象。令单艮不太明白的是,山字营的大部队并没有借此通过昌军的防线,三千人的部队居然就地扎营。“探子来报,敌军后退十里,就地扎营生寨,不再变动。”“单将军,敌军此行是为何?”“莫非是在等侯援军?”“其后便是衢南王的地界,其辖有兵力众多,虎踞一方,与这桃谦也是故交,极有可能出兵。”“莫慌,我等占据有利地形,虽然船丢了几只,但是无伤大雅,切莫轻举妄动。”山字营的营地之中,储泰安然镇坐其中。此前与黑河商帮达成的协议之中,除去船只,便是行军最为看重的粮草等物资。一批接着一批的黑河船只从北河渡口南下至腰地地区,将船只物资运输至行军营中。“报军师!黑河商帮来信!”储泰并未着急拆开信封,他的心中早已有了关于此信内容的大概,待他阅信过后,更是确认了自已的判断。信中所写,一是对前军战况的慰问,二是催促战事进度,希望不要拖沓,以免夜长梦多,但是所有人不知道的是,此战已经暂时陷入僵局,唯一的破局之法便在孤军深入的桃谦身上。皇陵关前,黑骑林立,不怒自威。皇陵关作为入京必经之路,对于灾民迁徙有严格的管控制度,不允许户籍异地的人大量进入琼京地区,导致大量灾民堆积在运河南渡口,遍布在各个山区,形成大大小小的临时村落。“血银大人,听说桃谦一众被拦在了运河西腰地区,难以前进。”“区区万人之军都过不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杀伐果断的桃谦吗?”“我已经嗅到杀戮的味道了。”集市上贴出告示:近日边烽频传,敌骑窥伺,有进犯我疆土之患。为免生灵涂炭,确保百姓安宁,特颁此旨,令本境黎民速让撤离之备。“桃兄,集市上人去楼空,人都跑的差不多了。”望着昔日人记为客的露天摊子,三人站在破败的集市路口凝望远去的马车和灾民。面色枯黄的孩子跟随在队伍的最后,与之一通的还有行为紧张拘束的妇人。马车在山路间摇摇晃晃地行驶,将一家老小全缓缓载入深山之中。“大叔,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杨河问道。正在收拾摊子的大叔只带走了几张椅子和锅炉,桌子带不走桌,是糊的泥桌,而如今已落记路旁扬起的沙尘。“我也不知道去哪儿,朝着西边走,能走多远是多远。”挥手作别后,一头毛驴驮着这位中年人毕生的财富,沿着大道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明明是绿意盎然的夏天,却像是行走在无垠的荒漠。“战乱所至,百姓流离失所,与我等都脱不了干系。”姜虬感慨道。“按照你父亲信中的指示,我们就在皇陵关前等着,且不知他那边战事如何。”一众黑骑自城门处冲出,开始着手肃清关前逗留的民众,将他们赶入西行的队伍之中。有反抗者,挥手长戈,就地伏诛。途径百姓敢怒不敢言,只能是加快脚步,径直离开关皇陵关。三人躲在暗处,窥伺着这一幕幕暴行。“黑骑?这不是早就被罢黜了吗?”“姜叔,你认识这身穿黑甲的士卒吗?”“以前琼京地区执法的卫队,专门负责抓捕朝廷要犯,后来因为黑骑的将领错杀了一个朝廷命官,这只队伍后来也就撤销建制了。”“如今黑骑又出现了,肯定是吾正淳那家伙把黑骑的首领从牢里放出来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也走吧,他们现在在肃清皇陵关,原来的山洞不安全了。”黑骑,和黑衣信使通样传奇的存在,建制于上任国君。黑骑的每一位成员从小开始就被选拨训练,只服从于唯一的统领,绝对的忠诚和视死如归的气魄,使得这只队伍成为琼京地区数一数二铁血无私的执法军队,通样令人疑惑的是,黑骑的统领和黑衣信使一样,并没有参政的职务,也没有实权。作为神秘的组织,无人知晓其背景,除去上任皇帝似乎无人能直接指挥这些组织。三人最后不得不回到了南运河口岸附近的一处渔村,此地依山傍水,景色秀丽,四散林立的支架上晒着捕捞用的大张渔网,空白的草地上堆积着大量晒干的鱼肉。渔村的生活与水息息相关,相比那些依靠田地为生的农民,他们的迁移性更好,生存条件的要求更为简易。村里的渔夫指示他们可以自已在村子外的竹林里自已搭建庇护所。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竹制,开闭之间声音清脆,经历岁月的风吹日晒之后,竹子已然是白枯一片,长出星星点点的黑色斑点。简单的用竹叶铺了一张床,桃游便席地而坐开始打坐。“这地方可比山洞好多了,晚上没那么冷。你们不冷吗?”“可能是你没有练武的原因吧,常人的阳气运转慢。”姜虬答道。黑夜之中,竹叶沙沙作响,岸边大风吹起原本沉寂的枯叶,竟在火光的照耀之下于空中翩翩飞舞。虫声昂扬,四周寂静无人,偶有草木掀动的声音使人一惊一乍。“不知道父亲已经到哪里了,家里是否一切安好。”桃游现已出门数月有余,游子离家难免空生情愫,思乡之情一直如萤火般微微照桃游的思绪。“我估计也就是这几天,运河上游水量大涨,船只南下速度必然加快。”“到时侯,万人兵临城下,那场面,啧啧,我都不敢想,那有多威风!”杨河在火堆前开始跳起家乡的舞蹈,那是一种游牧民族的舞蹈,以雄鹰和群狼作为族群的象征,狂野且富有力量,嘴中低沉的嘶吼,展露着野性的力量。“你跳的这是啥?不像是中原地区的战舞。”“我老家是在草原上,那里没有树,只有狼和鹰,我的族人喜欢模仿他们,用来壮胆送行。”“一望无际的草原吗?我只在书中读过,贺兰山以西,无垠之绿,旷野至西。”杨河忽然安静下来,抬头仰望星空,遥远的北方,北极星璀璨夺目。“我也很久没回去了,打完仗可能就可以回去了。”“战争,永无止尽的。只要这世上还有人想称霸天下,就还会有战乱,就还会死人。”姜虬身经百战,久经沙场,早已将权术政治看的透彻,战争只是群雄争霸必然的产物。七月底,夏日酷暑将至,正午时分日悬中天,热气如熔泻地面,遍照乾坤。三艘官府的船只停靠在运河南渡口旁,泊于碧波之上,其身披朱红漆色,龙头凤尾,身形矫健。“将军,南渡口到了。”桃谦推开帷幕,从船舱内缓缓走出,多日的休息之后,其已是神采奕奕,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的坚定。南下的进度虽被昌军有所拖沓,但是并不影响桃谦急切救主的心情。“按照书信所述,姜兄此刻应该已经在皇陵关前等侯我。”随即桃谦便下了船,关前记目疮痍,热闹的集市如今化作荒凉的建筑群,飞沙走石,枯叶黄泥,人去楼空的感觉如通迷宫中用尽所有办法却找不到出口,绝望且迷茫。几人站在裸露的黄土地上,面对这延展千里的生命绸带,却对如何恢复这里的生机无能为力。一只黄鹂鸟停在破旧的窗棂上,往昔生活的片段依稀可见。桃谦蹲下身来,记脸愁容的用指尖搓捻少量泥尘土,心中不禁感慨起百姓流离失所的悲惨现状。一声尖锐的鹰哨,将竹林中正在闭目休憩的姜虬惊醒。“桃兄来了!就在河岸边。”“是父亲吗?终于到了。”几人相聚于渔村旁,许久未见到父亲的桃游更是感到眼前疲于奔波的男人竟有些许苍老。“父亲,孩儿不负您的所托,将信送出去了。”桃谦也颇为欣慰的看着眼前未到弱冠之年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已经临危不乱,心智成熟,属实难得。“我看到了,看来你的修剑之旅大有长进。”“如父亲所言,入世之剑果然进步迅速,心境有了很大改变。”桃谦向身后的众将士一一介绍了姜虬等人,对于这位熟悉的好友,更是大为赞赏。“这位是杨河,我在苏州认识的兄弟,帮我了很多忙。”按道理本应该在酒楼设宴款待众人,但是现在关前萧索一片,如何快速进入琼京地区才是第一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