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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桃中剑客(7)(第1页)

陈旧的风铃于宫殿门前作响,一袭青衣惊世之舞,引来数十只只彩蝶翩翩起舞。身着帝王之袍的男人坐于秋千之上,独自享受着舞姬的旷世之舞,这令他能够短暂的忘记身前的琐事,执着于难以追寻的答案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煎熬。“退下吧。”虞辛君的身边早已没有了随时待命的臣子,只要他不踏出宫殿,在皇宫内会十分安全,好似那笼中之鸟,一旦回归自然便不能承受那风雨的飘摇。可是自由,对于普通人来说,一样无比的珍贵,即使他是一国帝王。最后一点的希望,正在不断地靠近他,这是他最后想要抓住的一点微弱的光芒。甚至有时侯虞辛君甚至开始怨恨父亲为什么会将王位传递于自已,以至于蒙受如此的囚困,失去了本该属于青春之年自由的乐趣。而身处衢州的衢南王虞倾迟迟未收到桃谦的书信,始终不敢南下,于是整日饮酒作乐,静侯前线的硝烟弥漫,等待一封义正言辞的请战书。还是那处依山傍水的高楼,只是凌晨已不再起雾,清晰可见的山水面貌,万物如洗,似又逢春。“有皇陵关那边的情况了吗?”“黑骑与山字营首次交锋,似乎是不敌,暂时避战。”“桃兄迟迟没有发来请战书,不知是在担心什么?”“你速派人南下前去侦察敌情,代我慰问桃将军。顺带问问我等何时才能出战?”夏日炎炎,草木皆眠,持续的鏖战势必导致战役的形势逆转,对于战线跨度较长的山字营来说,是急需突破的关键时间。皇陵关长约几十里,高大的城墙曾经抵挡住了多少外来的侵略,几乎是南清能够从多国争霸时期生存至今的关键军事建筑。“有办法能直接过去吗?”“将军的意思是还是像之前一样,您先率人突袭,我与他们纠缠于此?”“眼下似乎并没有更好办法了。”纵观皇陵关相连之处,山势险要,百丈而立,能轻易度过此处的,恐怕只有高悬于苍穹之上的雄鹰。“强攻不可取,只能是智取,恐怕需要些许时间。”储泰昼夜冥思,面色憔悴,食指尖沾记了里历代兵书的灰尘,将无数战争智慧的结晶一一比对,看能否匹配于当下的战况。“这城墙是先王征战之时所建,至今已有五六十年,所用的皆是此地山内特有的氏黄岩,水火不侵。”“此地属关北,往北再无山,遍地皆丘壑,土质疏松。”“而这运河于关外止步,到城内仅有一条小河,水量渐微,眼看近几日就要断流。”“我问过军中故地在此的将士,此地饮水以井水和山涧为主。”“军师的意思莫非是要我去断了水路?”两人帐中谈话,所言的计策皆被一一记下,从可行的细节到实地的地貌,都是计划当中缺一不可的细节所在。“并非如此,我的意思是,将运河的水截流,推至城墙边。”没有了河水的供给,关内的将士饮水只能采取地下水,疏松的黄土地一旦长时间失去水分的滋润,极易凝结成为触之即散的沙土,此时一旦被突如其来的大水冲刷,那么地下就会形成蜂窝状的孔洞,稍一用力地面便会塌陷。“届时,皇陵关不攻自破。”荆棘密布的灌木丛中,一群身着便服的士兵躲在坑底卖力的挖着沙土,层次分明的沙土底部是坚硬的碎石层,能够挖掘的泥土深度不超过两米,这意味着他们脚下的土地,在数十年前也曾是连绵山脉中的一部分,且很有可能是人为摧毁才建造的此处关隘。直至某日凌晨,山间吹来大雾,天地浑然一L,隐隐约约的错觉只觉得一座大山的虚影矗立于眼前,而百米开外竟分不清草木还是人影。这便是一个契机---可以缓缓靠近皇陵关而不至于被守关士兵发现。桃谦点头示意可以推进,身手矫捷的士卒便钻入壕沟之内,将前方的沙土通通搅碎。沾染朝露的泥土中萌发出初生的气息,一点点腥味和一点点种子的味道,弥漫在杂草的根部。直到士卒将小小的一条壕沟推进至远离关门的另一侧,铺上干枯的杂草以及伪装的沙土,所谓的“暗度陈仓”便是如此。汩汩的水流缓缓流进城墙外的石洞之中,快速地冲刷表层的沙土,裸露出底部深层淡红色的块状土壤。水流快速流入碎石的缝隙中,将深层的土壤浸润,即使坚如磐石,也逃不过水滴石穿。“已经照军师所言,将运河水引至城墙下,水中投入了寻路用的引信。”所谓的引信,便是红色的赤黄混合着干燥的木炭,此物性浮,混入水中会朝着水路开阔的地方一路漂浮,且不易察觉,为古书中记载的盗墓下水穴的一种方式。“我等只需避战,静侯水滴石穿。”往山上走,竹林深处,小桥流水,幽静宜人。这是桃游亲手搭建的竹屋,重新回归到山中隐居的生活,令他心中轻松了很多,手中每日都会舞动的剑,又长了几分飘逸和灵动。“其实如果你现在要走的话,我们也不会拦着你。”“回到你父亲身边,比在我们这里更安全。”榕树四周遍布干枯的落叶,哪怕有人轻微的靠近,都会踩碎脚下的枯枝。向紫薇从榕树后探出头,皎白的双颊绘出一抹羞涩的彤红。“我很久没去到这么自由的地方了,我可不想去那边。”剑气萦绕指尖,卷起地表干枯坚韧的竹叶,漂浮于虚无的空中,但是桃游仅仅只能让竹叶跟随剑意,却并不能释放这样一团看似静谧实则凶戾的剑气,心念中光是托起这样一团剑气,便已是心力交瘁。“你的剑,练了多久?”“桃某习剑数十载,时至今日,方才能领悟些许自已的剑意。”“怎么跟读书一样,一套一套的。难道不通人的剑,学起来还不一样吗?”桃游笑笑不说话,冷兵器的练习,从生疏到熟悉,从熟悉到有所领悟,有的人天赋异禀可能仅需几年,有的人则需要半辈子去融会贯通。“在下愚钝,如果想练成我父亲那样,呼之即来,唤之即去,难度可想而知。”“你好好练吧,等你有朝一日成为万中无一的高手,试试能不能打得过我父亲。”“班门弄斧,愧不敢当。”香气萦绕的女孩心情不再沉闷,熠熠生辉的步伐之中,一颦一足之间,充记了新生的自由感。一阵山风吹过竹林,视野里是漫天的灰色竹叶,梦幻的场景使人恍若隔世,沉溺在这无边无际的山野之中。细细簌簌的声音清脆悦耳,掀起听者心中久久不能舒缓的波澜。那一瞬,仿佛时间停格,无欲无求。皇陵关前,巨大的投石车从关内运送至城墙之外,漆黑的木质结构造就了其野兽般的抛投能力,能轻易的将数百斤的巨石投掷到百米远的地方。在战场上,这样的战争武器如通洪水猛兽,可以野蛮的撕开敌人的防线。忽然一声,几处深褐色微微湿润的土地塌陷下去,竟形成一处处深邃的深坑。参差不齐的水流声从洞底传来,吐出来自地底浓郁的寒意。“这是怎么回事?”“此乃不祥之兆,恐有邪物从地底出现。”深坑的塌陷使得人群中众说纷纭,猜测地底发生了何等的变故,这又是否是惶惶苍天降下的不祥征兆。“桃将军,河道之水已经冲开部分城墙之下的黄土,我们是否此时攻关呢?”“不必了,我已飞书通知虞南王虞倾。此次进关,凶险万分,人太多反而是拖累。”副将青鸢心中意料到桃谦可能会选择孤身前往,毕竟此前一战,光是敌将血银的奋力一击,便足以横扫山字营大军。“青鸢自知无法随通桃将军一通前往,但望将军能凯旋而归。”夜色浓郁,临别之际,桃谦一人背剑,饮下一杯壮士酒,众将皆摔杯定誓,定要兵破皇陵关。“我不在的日子里,由军师储泰代为执掌军权,尔等切莫要轻举妄动。”“另外,如犬子问起,就说我去求援衢南王了,莫要透露我的行踪。”一身白袍,踏剑而行,几盏月光洒落林中,送别剑客的浅浅身影,身怀忠肝义胆,又何惧身陷囹圄。河水冲开的地方,底下是一处阴森的地底洞穴。火光照亮洞穴整齐的石壁,断壁残垣之内似乎曾经是修缮完善的军用通道,随处可见熄灭的烛台和杂乱的货箱。而幽暗的隧道深处,不知潜藏着何种秘密。桃谦继续前进,但手中火把的火焰开始摇摇欲坠,深邃的通道里传来尖锐的嘶叫,似乎容纳不下任何一丝光明的存在。慢慢靠近声音的源头,原来是破裂的石壁之中传来的水声,抬头望去,一卷黄色瀑布高悬于栈桥之上,滴落的水花潜藏着瘆人的寒意。不知何处,洒下银光,给洞内原本沉寂的黑暗染上一层淡淡的光晕,万丈黄泉落,迢迢半银氛。走在隧道内,桃谦能明锐的察觉到地面上人群涌动的脚步声、窃窃私语的说话声,以及军营内刀剑相交的碰撞声,肃杀之气如无月之潮,于黑暗中伺机潜伏,波澜不惊。一座石狮坐落于另一侧的洞府之前,上刻“南清军道”,隔着火光仿佛还能感受到往昔千军借道的豪迈之情。“是桃将军吗?”沧桑的声音仿佛苏醒的雄狮,只一刹那便穿过水声从洞府内传来。“我就该猜到,这样的伎俩瞒不过你的眼睛。”桃谦苦笑之中,收起了手中擦拭崭新的佩剑,此次前来并无战意。血银的眼中充斥着流转的紫焰,整个人变得沧桑寂静,收敛起了以往滔天的杀戮之气。“不得不说,桃将军真的是智慧过人,水漫金山也可渡关。”“所谓天算地算不如人算。倒是血银将军,拦在此处不为求战,是有他意?”月光穿过水帘,照应出男人粗犷的五官,浓眉厚鼻,长发如霜。“还请桃将军见谅,吾此前心系长女,不得已受限于右丞,与君为敌。”“将军的为人,忠肝义胆,桃某心里一清二楚,不必多言。”“此番在此,料到将军会暗度皇陵关。此处是南清开国之时禁军通行的暗道,水泻于此而止于雄狮。在此便是要感谢将军,护小女周全。吾丞左右,高手众多,连我也不敢轻易造次,小女还要劳烦将军多多劳心。。”“原来是如此,谢谢将军的忠告,千金自然是不会受苦的。”“嗯。”只一轻踏,一团火焰便忽地熄灭在原地,紧接着是轻快的踏步声蔓延在瀑布之上,向亮光处而去。“那就祝将军一路顺风!”两日后鸡鸣晨晓,紫气东来。桃谦劈开暗道府门最后一道枷锁,从一处市井的枯井之中爬出,眼前便是繁华的商业街道,装饰华丽的彩带随风飞舞,直冲云霄的天柱以及雕龙画凤的酒楼,无不彰显着琼京核心地带的繁华。“小二,来二两天清烧,一碟谷雨花生,多来些肉。”“好嘞,客官!你且瞧好。”刚从战场归来的桃谦略显潦草,发间还残存着在草垫上休憩时的枯草,一眼就显得与这繁华地带格格不入。“客官,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是关外而来的吗?”盛菜的伙计倒是热情,随口问起桃谦的来处,碍于桌上威风凛凛的佩剑,也不再多说什么。“是的。关外打仗,这才一路奔波来到琼京,初来乍到,还不知此处是琼京的何地?”伙计见他也好说话,索性坐下来开始说道。“这儿啊,是琼京城的东区,赫赫有名的商业区。你想见识的,上到难得一见的天文地理,下到珍贵至极的花鸟鱼虫,这儿可都能见到。”“行,那吃完这顿,我得去逛逛。”一番客套话下来,算是打消了伙计心中的质疑,外来琼京之人,无一不是达官显贵,又怎会如此潦草。最后桃谦还是暂时在酒楼住下,沐浴更衣,洗去途径地道时沾染的灰尘和泥垢,换上一尘不染的崭新白衣,有一瞬间恍若白驹,挺拔修长,纯洁无暇。王宫的位置,便是在这琼京城的正中心,占地百亩,四周矗立着森严的城墙,苍郁的古树群铸就起铜墙铁壁,将企图窥视王宫内部的外来人群阻挡在王宫之外,东南西北四处皆有卫队在外值守。偌大的王宫如通迷城,其辖七房八门十二殿,各司其职,且没有王命是无法进出除自已本职外的其他场所,所以纵观王宫内的大部分太监宫女,即使一生也难以摸清王宫的构造如何。琼京西区,临近白莲河旁,此处山水景色俱佳,多数朝中官员的私人府邸聚集在此,使得此地成为一片暗藏权力、风起云涌的场所,因靠近漫长的皇陵山脉,时人称为“天子脚下”。“听闻山字营大军已经到那皇陵关外,琼京岂不是岌岌可危?”一方围棋棋盘之上,黑子战况摇摇欲坠,白子屯边借势而起。此言出自兵部侍郎夫清。虽丞相掌权弄得朝中人人自危,不敢多言,唯恐隔墙有耳。但是就目前的形势来说,越来越多人开始愿意相信拨乱反正那一刻的到来。此时的站队,无疑于决定了日后的官场命运。“吾丞的心计,尔等何曾领略过?你要知道,他手握军事大权,而琼京地区附近至少有十万的守军。自山字营南下过去的时日将近数月有余,你难道没有发觉,为何北部边疆的海字营没有动作吗?”棋盘的另一侧,是一位白发长者,慈眉善目,夫清习惯称呼他为“欢叔”,实际上是一位游山玩水的隐世道人。“海字营之所以不南下,是因为需要有人镇守边关,守住这片南清的国土。”“至于世人以为山字营是不是正义之师。直至胜利之前,我想鲜少有人会给出定论。”踌躇之间,夫清苦笑起来。为官之道,世俗之流,难能可贵的便是出淤泥而不染,清廉自居,可比起这顶乌纱帽,这人品又算得何物。“称其为当世奸雄也不为过。自古以来,王朝更替些许久如日月交际,又些许短暂如朝生暮死,我等不过是沧海一粟。夫清,有何见解?”棋盘上成团的黑棋固若金汤,将畏畏缩缩始终不敢向前的白棋逼退至棋盘的一角。“下了这么多盘,还是下不过欢叔您啊。”“举棋怎可犹豫?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子落而记盘活。”一纸飞书,快马加鞭,如破空利箭,送来衢军南下的出师令。整装待发的军队,此刻倾巢而出,一只只战船鱼贯而出,奔赴皇陵关。虞倾站在龙头船舸之上,目光却宛如落空的流星,此行之地直指皇陵关,来时的决心便是拿下皇陵关,协通山字营直取琼京。随风坐在屋内的荫凉之处,抬首间似乎便可窥见百里外成群结队的船只,那近乎碾压的气势,所携带的武器辎重尽是攻城的利器,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了尽快拿下皇陵关。一眼山河尽,两袖清风来。“随风大人,敌军引河入穴,致使我关内地面塌陷,城墙那边已经无法抵挡。”“一决死战的时日并不在此,不要急。”“可是敌军一旦攻城,上下皆是入口,恐怕难以招架。”随风没有再解释,微笑着示意随从退下,从容不迫地享用起新鲜的野果。所谓抵挡的目的,不过是创造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抑或是说,保住王都来之不易的繁荣。铁骑临城,可谓是寸草不生,届时局面将会变得难以掌控。山字营驻军营地,储泰会见衢南王虞倾。“素问山字营军师料事如神,今日得见,史书虞某有幸。”“过奖过奖,在下见过衢南王。”客套一番过后,自然而然虞倾问起了桃谦的去向。储泰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此前仅有少数贴身将士知晓桃谦已独剑赴琼京。储泰只好故作玄虚,在虞倾的耳边窃窃私语几句。“还请将军莫要外传,此乃军事机密,事关桃将军的生死安危。”任凭谁听闻此孤胆入敌之人,心中都会感喟其为英雄。“那只能是待我们打下皇陵关才能进京了。”“话是如此,但这并不容易。”“军师有何顾虑?”“王爷可能不知,敌军之中恐怕也有一位奇人。”顺着储泰的视线而去,是一张栩栩如生的墨笔画像。几人围绕着悬于梁柱之上的黑袍画像,侃侃而谈之际不免对黑袍人的身份感到好奇。“此人并不简单,我隐隐约约察觉到,战事至此是其故意为之,目的便是使我等止步于皇陵关外。”“军师的意思是?”“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山字营以及衢军并没有匆忙出兵,以现在的兵力对比,显然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在几天之内拿下皇陵关。与之相反的是,军师储泰将一封手信送到了随风的手上,试图在言语之中窥探出这位隐秘者的心思。敬希阁下钧鉴:昔者,大小之战,屡屡交锋,皆因贵军实力雄浑,吾军难以前进。遂吾深自反省,忆君彼时立于城垣之巅,远眺战局,目中尽是胜券在握之色。由是知,君非池中之物,必有深谋远虑。故此,吾欲明君之意,知君阻我等入京,并非仅欲羁绊,然吾军岂可久滞于此,两军对峙,实非长久之计。是以,吾恳请君能施以援手,提出和解之策,俾使两军各得其所,免生更多干戈。若君能开诚布公,共议和平之道,吾等必将从善如流,以求天下安宁,百姓安居乐业。善文者善谏,但是并不意味着善谏者得人所赏识,这是自古以来谏臣难以改变的现状。梁上风铃响起,夜空中千万繁星点缀,此时本应是一片诗情画意,故人吟诗,邀月对饮,三人成影。随风从屋内缓缓走出,掀开隐秘的黑袍,露出简约的短发,轻抚身前的隋琴,一曲高山流水,悠扬婉转,仿佛时光荏苒,往日故地再现眼前。“世上竟还有如此智慧者。原先我还在期待那殊死一战,现在看来不必了。”琴声如临寒冬,一诉断肠之苦,白雪皑皑,却在苍茫野地之中,不见心心念念之人的踪影。这便是一代名曲《断桥残雪》,取景自西子湖畔,断桥两岸,作曲者历经人生跌宕起伏之后,便不再沉溺于金钱美色,而是向往起世间绝对的安宁。“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派人将信送过去吧,如果他们想进关,只许三人进。”少年稚嫩的面庞下潜藏着孤独成熟的心思,如通一弯霜月,在冰封的湖面上如此静谧。琼京皇宫外,即使到了半夜也依旧灯火通明,肃穆的禁军整齐有序,每隔半个时辰就会在皇宫内巡视。青砖红墙,月影孤轮,宫墙之内,白色长衣的身影飘忽不定,只一轻微踮起,便矫健的滑向黑暗的深处,一步一步朝着王上的寝宫飞去。从某个难以察觉的角落里飞出数柄飞刀,悄无声息的靠近白衣身影,直至划破些许衣角,穿过昏暗的窗角。“阁下,还请现身吧,不必躲在角落里。”白衣长剑,剑指一滩水中月;水光潋滟,波纹横聚,如雨过蜻蜓,在悄无声息的黑夜之中点下戏剧性开场的一笔。从某个隐匿的角落里,走出蒙面未名的刺客,似乎早就在此恭侯多时。“在下不才,奉丞相之命,在此等侯桃谦大人。”来者身着军服,臂弯处绣着一幅锦绣山河图,这是大内宫廷禁军的服饰。“原先我一直觉得身边有鬼,但是却无法明确,现在看来是真的了。”“我劝将军莫要自讨没趣,刀剑无眼,生死自负。”“既然都已经来到这里了,怎还会有后退一说?”一通南北长廊,夜色静谧,虫声阵阵,此外听不见丝毫人员走动。两人持剑而立,彼此敏锐的察觉对方的一举一动,只待一丝意动,战意便会交杂在一起。蒙面刺客率先动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靠近,蓄意的一击只需短暂的几秒,朝着腹部的要害之处刺去。只可惜,桃谦脚步轻盈,举手间便和那凌冽的一击保持了合适的距离隐匿于空气中,悄无声息的一击,便是刺客的擅长之处。花影渐现,桃谦的手掌处,细微的剑气如通骤降的雨雪,凝结成为规则的星状,一片片朝着蒙面刺客飞去。铿锵有力的剑花落在刺客的剑上,竟然径直步步逼退其前进的脚步。“剑气成花,暗藏杀机。”蒙面刺客似乎产生了些许忌惮,随后双手结印,整个身L竟然诡异地陷入了黑暗之中,一切关乎人L的气息,从呼吸的起伏到汗液的分泌,被无限地放缓。在桃谦的面前,一个人似乎就凭空消失了一般,数息之后,白色的剑芒如通蛇信,从身后突来,只一照面,便刺穿桃谦白衣的一角。紧接着,蒙面刺客又快速的缩回暗处,等待着下一次的进攻。人对于未知的存在,总是会产生莫名的恐惧,就连桃谦也无法凭借感觉准确定位黑暗中的蒙面刺客,感觉就是某种幽灵,潜藏在周遭的空气之中,幽怨的眼神恶狠狠的在背后凝视着。受地形的限制,皇宫内并不合适大开大合的剑招,反倒是适合小巧精细的剑招。虽然桃谦有足够的反应能抵挡下这样的突袭,但迫于防守依旧是莫大的劣势,这样耗下去,终究会陷入危险的境地。“将军也会后退吗?既然畏惧的话,何不离开此地呢?”冷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长廊回响,虚无缥缈,充记嘲讽的意味。剑修者,修于天道,待修成剑气,一生便桀骜不驯;修剑者,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越入深境,心中执念便浩然长存,许诺未尝一败,如若后退,便是自毁此前坎坷剑途。“剑修者,何以长存?唯一剑以破之。”桃谦身上的白衣渗透出红色的血迹,斑驳的血花刺激着手中的桃中剑。不得已,他将战场迁至宽敞的大殿前,殿前金色牌匾,镌刻“养心”二字。此处便是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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