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吴长庆完全放下举业后,吴廷香就彻底把训练乡勇的事情交给了他,自己则是每天品茶读书,看看田间账目。
吴长庆也满心扑在操练乡勇上,恰似上紧了发条的老钟,没日没夜地谋划布,他与赵猛整日围着校场、营帐打转,像工匠雕琢璞玉那般,精心打磨着这支队伍,一门心思要将其锻造成能抵御长毛匪患、守护乡土的利刃。
彼时,赵猛凭借一身过硬武艺,在军中教习新兵,其吆喝声、示范招式时的虎虎生风,让一众乡勇钦佩不己,都憋着劲儿想练出这般本事。
但最重要的事情,是军饷。
只靠吴家的田租,肯定是不够军饷的。
为募军饷,吴长庆煞费苦心,拉着油嘴滑舌却不乏机灵劲儿的吴二,两人穿梭在周边富户的深宅大院间,吴二施展开浑身解数,时而满脸悲戚,声泪俱下,诉说着长毛肆虐下百姓的惨状、乡土的满目疮痍,言及若乡勇因无饷而散,大家都将沦为匪患刀下鱼肉;时而眉飞色舞,描绘着剿匪功成后的太平盛景,夸下海口许以富户们种种回报,什么“护得一方平安,生意定能昌盛,到时名利双收”。
一番软磨硬泡、威逼利诱,几家富户被说动,虽肉疼,也只能长叹一声,解囊相助。
村里乡亲们淳朴重义,虽自家日子紧巴,也纷纷勒紧裤腰带,把藏在箱底、准备过年的铜板翻了出来,捐出家中余粮换钱相助;县老爷权衡之下,念及地方安宁关乎自身前程,也拨下些赏银,这才好歹凑够一笔军饷,让军中日子安稳了一阵。
起初,饷银按时发放。
乡勇们拿到手,像捧着稀世珍宝,有的小心翼翼包好,想着能让家中老父抓药祛病、妻儿改善伙食;有的咧嘴笑着,到城里的酒肆,换些烧酒、熟肉,与同伴围坐,在酒香西溢里,分享着训练趣事、家长里短,畅想未来。
这段时间军心稳稳当当,训练愈发热火朝天,刀枪碰撞,火星西溅,口号喊得地动山摇,似有千军万马奔腾之势。
天有